侨厝风情 | 寻找故乡的原风景之龙湖天德别墅

引 言

晋江是著名的侨乡，早年下南洋的华侨华人很多，发达之后，荣归故里三大事：娶媳妇、起大厝和买田地。

龙湖是“侨乡中的侨乡”，侨厝在龙湖更是普遍。穿行于侨乡的角落，触目可见的侨厝既有端庄典雅的民国风，也有异国情调的西洋风。一窗一阁、一石一桩、一花一木都令人心醉！当你漫步其中，似乎听闻历史的气息，倾听历史的回音！每一幢楼，每一个角落都有历史的积淀，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！而谈论这些美丽的侨厝中，不应错过天德别墅。

天德别墅位于龙湖镇吴厝村，是旅居菲律宾的吴厝村人吴天德自己设计的番仔楼：五间张，二落，三层洋房，占地0.8亩。

一幢番仔楼 带回南洋味

走进天德别墅的庭院，就可以看见一栋红砖外墙的小洋楼，虽经过近八十年岁月的洗礼，但依旧保存较好，气派十足。

天德别墅的建筑风格不同于闽南传统的古大厝，更多的是中式、西式的巧妙混搭。主人家受到现代建筑的影响，造型讲究简洁、更加追求流线体，是从近代进入到现代建筑之间的一种过渡风格。

栏杆和西洋柱式的运用是番仔楼外廊的特色，而这一切在天德别墅皆可见到。楼房外面的五边形廊柱、青草石栏杆，再沿着五层踏步而上，令人开始感受到南洋风情的壮观魅力。村委会主任吴长岸回忆，上世纪九十年代前，无论在村里的哪个角落，都能看到这栋天德别墅。

有着弯拱门形状的正大门，却在进门的地板上刻着蝙蝠的图案，在中国传统的装饰艺术中，蝙蝠的形象被当作是幸福的象征；地板的与众不同还在于铺的是石条，而大多番仔楼会铺红砖或是印花砖。墙裙用的南洋运过来的新材料水磨石，质感非常好。曾在天德别墅建造时当石材搬运工的吴长岸说，当时没有电，没有机械，能建成这样的建筑物确实不容易，特别是在石材建筑上。

在天德别墅参观时，鲜明的南洋风格让人不时惊叹当时的建筑技术。屋内的门窗均是用杉木制成，有着简化的传统木雕，经过这么多年，色彩还十分明丽。屋顶的花纹和窗户的雕花颇具浓厚的西洋风格，也显得十分精致。窗户还焊上了铁栏，这在当时可是人人瞩目的一种外来“时尚”。

站在一楼的深井处，抬头可以看到三楼屋顶外的天空，据说这是整栋楼的采光和通风口。古大厝的深井变成小洋楼的天窗，细节的生动之处仿佛有有一种冥冥的魔力，深深吸引着每位到访者再往上走。到二楼、到三楼的楼梯分别是三跑楼梯和直跑楼梯，楼梯是比较后期的实用简洁风格，虽然比较窄，但因为是用石头铺成，更显十分牢固。不可思议的匠心与神圣的智慧在天德别墅里体现得淋漓尽致，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主人家盼着落叶归根，从而对细节的一种极致追求。

一纸设计图 传递思乡情

在天德别墅二楼的厅堂，至今还挂着房子的设计图纸和刚建好时的老照片。1946年，吴天德夫妻与小儿子吴似锦带着设计图纸从菲律宾回乡建设，1948年建成的天德别墅正是按照这张图纸施工建造。

华侨大学建筑学院陈志宏教授在参观天德别墅时，对这张设计图纸做过分析：“这张图纸相对来说是比较详细的，有房子的平面、立面、剖面、基础，包括房子的配筋都画出来了。甚至屋顶的屋架、屋顶的平面，以及侧面的立面图，包括楼梯的平面，连同楼梯和扶手都有表达出来。”

陈志宏介绍，这张设计图纸还是一张施工蓝图，是工程建设过程中复印工程图纸的一种方式。只不过图纸上还有一个很鲜明的南洋特色，就是尺寸标注采用的是南洋一带建房时所使用的英尺，而不是使用中国传统的鲁班尺或是现代使用的公尺。“但是就这张设计图纸和建成后的天德别墅进行对比，图纸还是会显得比较粗糙，这可能是在建筑施工过程中，建筑师傅也有发挥自己的创意在里面。”陈志宏说。

这个说法得到了帮忙照看房子的吴家堂亲吴清满的证实，幼时曾在天德别墅生活过的吴清满回忆：那时候堂伯父吴天德就与建筑师傅站在院子里，对每一处节点应该如何装饰都会进行灵感的碰撞。吴清满说在设计图纸上就看不到写有“天德别墅”四个大字的山墙设计，但是建成后的天德别墅，其山墙就成了众人对天德别墅的第一印象。

“当时建这栋别墅所用的钢筋、水泥全部都是进口的，在那个时代，可以说是非常先进的。而我的堂伯父之所以如此用心，回乡起厝，除了是出洋人的一种故土情怀，还因为新厝代表着希望与未来，能让后人记住，根在这边！”吴清满说堂伯父吴天德有着很强的家乡观念，也有叶落归根回乡养老的计划。因此对这栋在家乡祖厝边上新建造的房子，吴天德倾注了无数的精力与情感。

一家两代人 温暖乡人心

提起“天德别墅”，不得不说的便是主人家吴天德其人。

吴天德12岁便没了父亲，与母亲、姐姐三个人相依为命。在吴天德15岁时，吴清满的爷爷带着他去了菲律宾。他吃苦耐劳、勤俭节约、精明能干，为人和气广交朋友，几年间，先后有了汽水厂和半自动化糖果厂。

事业有成后，吴天德心系家乡建设，注重教育，是阳溪小学的创办人之一，亲自返乡建设阳溪小学校舍、教室，还捐过华侨补习学校阳溪中学的教室等。58岁那年，吴天德逝世，他的妻子姚乌劝将丈夫的公益事业延续下去，支持家乡的农业生产、水利渠道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，她就捐建吴厝村小学礼堂、教室，在1984年，晋江地区行政公署还为其颁发了“乐育英才”的奖牌。这块奖牌就放在天德别墅的厅堂之上。

承前启后，吴天德的儿子吴似锦秉承了父辈人乐善好施的精神，热心家乡公益事业。早在1994年，他就出资210万元用来铺设家乡的水泥路和灯光球场。2015年捐建200多万元，建设以他父亲名字命名的“天德老人会所”。“吴似锦对村里很关心，村区广场、环村大道、村景改造、路灯照明等大大小小的公益事业，吴似锦家族都是首捐倡导，是我们村的慈善家族。”吴厝村党支部书记吴小城细数吴家两代人为乡亲们、为村庄建设做过的每一件事。

走出天德别墅时，吴小城突然笑着说：“今天我们过来参观，远在菲律宾的似锦先生可能也正与我们一起，通过网络连线看着这栋在家乡的房子。”原来，平日里吴似锦就常与家乡人联系，问问家乡近况。今年因为新冠疫情，不能回来家乡。庆幸的是天德别墅一带的摄像头可以连线至菲律宾。于是，这位思乡心切的游子便常常打开手机，看一看家乡的风景，一解思乡情。

一栋番仔楼，一段荣归故里的传奇故事，承载着对家人、对家族、对故土深深的爱恋和坚定的责任。天德别墅仿佛就是时空里留下的一段视频，能让我们一窥近百年里海外游子与家乡的深厚乡情。

记者 许水艇  张春媚

（原载《晋江乡讯》2020年10月31日）